I·静谧

劳伦缇娜不曾像此刻这般失态。

感知机能减弱,应急机制失控,脚边是蔓延的溟痕,手上是不止转动的锯。

她从未有哪一刻像这样渴求声音,而一切可称之为「烟火气」的声音都在不断远离。海浪声伴随着诡异的寂静,寂静中隐约传来歌声,像细碎的针绵密的扎进意识的潮水,在此刻,一切形容和意象都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,仅剩静谧的水似星空般浓稠。海岸线难以言喻的蠕动着,深蓝的痕迹不断蔓延,潮湿的海风随着海岸线的移动灌注到远处的建筑内,却连一丝令人不安的呜咽声也不曾响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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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风过境,仿佛一切都失去了声响。

阿戈尔人从不承认幻象,因而劳伦缇娜轻轻闭上了颤动的双眼,眼前难以名状的巨物消失,她感到海水顺着已快失去知觉的双腿向上爬行,直至她再度睁眼,面对着不知何时横在脖颈前的锯,锯齿镜面的反射里,修女温和的轻握双手,微微张嘴。

阿戈尔巨大的兵器轰然落地,劳伦缇娜不知何时将自己的手指轻触锯齿的镜面,随后周围如镜面般破碎,黑暗完全容纳了已经疲惫了太久的劳伦缇娜。

大海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汹涌的侵入这片大地,蠕动的触手上长着坚硬的几丁质外壳,沾染了海洋血水的大地失去了以往的生机,深紫色极光笼罩了整片天空,隔绝了一切信号的传递,海岸线全面溃决,无声的灭亡无差别的吞没了海边的国土。

而修女在潮水中祷告。

修女的声音并不大,但似乎能传遍整个海洋。真挚的祷告并未持续多久,当她再度睁眼,三角状的拟态鱼就已经开始围绕着她,像一抹抹红蓝色的流云。

大群在哀伤。

大群的意志清晰的传达到了修女的脑海,如此自然,仿佛本该如此。而沉重的哀伤下,极淡的欣喜感穿插在迎接修女的意志中。

此刻修女并未拒绝大群的身份,仿佛本就应存在水中一般,轻巧的上浮,一句又一句悼亡的词句传达到蔓延的海水中,愈发明亮的白色光芒在修女的手中出现,她伸手,一朵由异色海水组成的白雪菊浮现在眼前,更深沉的悼亡词伴随着不断飘落的白雪菊花瓣,传递至整个大群,传递至失去了「初生」的“同胞”。

II·抉择

劳伦缇娜并未完全沉寂,在这样的灭世灾难下,她很难相信自己能够通过手里的锯改变什么,深海猎人的血脉里流淌着海嗣墨蓝色的血,她是海嗣,但她更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阿戈尔人。

伴随着对「初生」的哀悼,更深的哀伤自修女的内心发散,那是对泰拉人的哀悼,是对阿戈尔的期盼,是对伊比利亚的致歉,伴随着部分意识融入大群,劳伦缇娜能清晰的感受到伊比利亚的反抗与鲜血,一声声铳响从审判官的武器里发出,炙热的提灯未曾熄灭,倔强的焚烧着蠕动的溟痕,而后更多的溟痕攀附至仍然炙热的漆黑灰烬上,一刻不休的侵染着伊比利亚洁净的土壤,而向着海洋的深处,阿尔戈静默无声。

那些海底的城市怎么了?阿戈尔,高傲的阿尔戈人又经历了什么?是傲慢而沉默不语,还是在反抗中无声消散?

泪水不断从劳伦缇娜的眼里散出,融化在海水里,消失得无影无踪,那是她最后的泪水,最后的情感,最后的悲伤,最后的思绪。

劳伦缇娜不知道,而现在她也不想知道。她已没有选择的余地,在与修女做了最后一笔交易后,劳伦缇娜彻底放开了自己对思维的限制。

大群同思同行,大群不曾放弃任何一位子民,大群不曾希望任何一位子民哀伤。

劳伦缇娜用最后的意识换来了融入修女后还能存续的一道规则。

「禁止登陆大地,禁止伤害未曾伤害大群者」

黑暗破碎,大群意志的融合如锋利的玻璃片一道又一道的割破劳伦缇娜的脑海,大群的思维顺着割裂的伤口,浸没至劳伦缇娜的意识,全新的意志逐渐出现。

修女——「劳伦缇娜」

在意识沉沦的最后,劳伦缇娜感觉到了——近乎浓稠至实体的悲伤悄然出现在了登录伊比利亚前线的海嗣周围,若仔细观察,就能发现正在伤害伊比利亚人的海嗣动作产生了迟疑,仅在被攻击后,才进行一定规模的反击,疯狂蔓延的溟痕渐渐减缓了速度,炙热的火焰焚烧下,溟痕逐渐倒退,海嗣逐渐退回,审判官不顾一切的向前进攻,仿佛海浪会在灯光下更快的退缩。

但大群只是悄无声息的退回,就连遮蔽天日的幽异紫光也逐渐淡去,大群的歌声随着潮水的褪去而逐渐微弱,恐怖的静谧逐渐消散。如她所愿,大群尊重任何一位同胞的思想,大群尊重任何一条大群的规则,大群不愿意任何一位同胞感到悲伤。

III·如灯塔般炙热

年轻的审判官抚摸着手中的经卷。

经卷由某种细腻的皮质品编制而成,而在扉页上,还篆刻着一道道法术刻印,构成高效施术单元。

在某种程度上,这本经卷就是伊比利亚科技凝聚的结晶。

自数年前那场颠覆伊比利亚的灾难后,伊比利亚审判庭经历了数年的休养生息后,第一次组织起大量审判官聚集在距离未失陷地最近的灯塔前。

灯火是伊比利亚人的希望,尤其是经历了那场灾难后依旧幸存的人,直至今日,他们终于下定决心,夺回属于伊比利亚的灯火。

海浪在远处的沙滩翻涌,黑色的浪花拍打在礁石上,漫游的恐鱼层层叠叠,代表着黄金时代的船只余剩残骸,而现在,他们要向大海发起属于人的冲击,他们要将人的骄傲与高贵书写在这片溟痕深浸的土地上,他们要将人的精神烙印在这片无尽的大海里,他们早已代表着伊比利亚的存续。

剑与手铳,提灯与经卷,年轻的审判官将手铳对准漆黑的天空,轻扣扳机。

如灯塔般炙热的光芒从手铳内涌出,刺破了漫长的黑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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